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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旗山寺廟、山區半日遊(上)

  【旗山奇】網站網友向柯站長抱怨,「旗山奇」資料內容豐富,是異鄉遊子的最愛,遺憾的就是少了溪洲事。沒有錯,台灣一般人稱香蕉王國,指的就是:「旗山」;但這廿年來,原本完全是蕉園的北勢(三協里)、二堡(旗山中學四週)、五堡(客運北站、旗山農工附近)、鼓山公園下沿山、旗山溪堤防內沿岸土地,原本完全是香蕉園。也就是說,民國六十年左右香蕉黃金時代,舊市區(舊高雄客運總站走延平路轉仁和路轉中正路回到小火車站範圍內)以外,除零星民宅外,可以說99%是香蕉園,現已變成工、商業、住宅區,旗山本鎮內農地經此發展後大幅縮小,「旗山香蕉」七十年代最大產地才由溪州取代。
  香蕉帶給旗山人財富、名氣,溪州是香蕉產銷大本營,溪州不但出產香蕉,也出產了非常多政府各層級官員、民意代表、學者、企業家。溪州與筆者家鄉只是一溪之隔,年少時出入溪州對我來講,就如到鄰居家串門子一樣,筆者雖並非「溪州通」,但對溪州事是略知一、二;但為加強編寫溪州舊事,還是必須深入一遊,找找老親朋好友來個「白髮宮女話當年」,寫點地方特殊景觀歷史點滴,讓溪州網友閱覽,並向柯站長表功。
  「訪溪州」,想一想,探訪民情最好的交通工具就是摩托車,因為溪州從古至今,只有旗楠公路大拓寬過外,部落內部除了建築物有新增修建,道路寬度可以說一直沒有重大改變。溪州總共有六個里,外表看像是一個都市副都會區,但因溪州人有「勤奮節儉」精神,造成溪州人文社會至目前仍舊處於非常典型農村部落環境。當然這不表示溪州的落後,而是溪州人喜歡「安逸、寧靜」。由我這次首先並沒有透過溪州友人引導之下,一進入溪州,看到寺廟廟祝熱情的招呼解說,地方耆老熱心的帶路,完全不熟路人熱情的招呼,感覺溪州人真的是生活在「熱情洋溢」的國度內,這是與都市人「冷漠、無情」相反,溪州可以說是「禮儀之鄉」。
  於是加滿油由楠梓往溪州出發。沿旗楠公路當然沒有忘記尋找這條「清朝已有古道」週邊尚未被現代化破壞的景觀。為了找回舊時記憶,到了深水在「大崎橋」停留片刻,因為「大崎橋」是拓寬後舊旗楠公路殘留下來三段路面其中之一,另兩段即是「嶺口段」、「武鹿橋段」,然後則先到嶺口「大人宮」補拍一張全景照,以補前文附景之不足。(下圖大人宮全景及溪州武鹿橋)


  接下,由東沿楠梓仙溪往北走就是南勝里的三角窟,三角窟的「北辰宮」是我最近經常駐足尋根的地方,因為「北極玄天上帝」是老家村中守護神,而且家鄉守護神早期每三年除了就近溪邊「割水香」外,偶爾要越溪往三角窟的「北辰宮」進香。三角窟的「北辰宮」原來的廟址只是一古厝型簡單廟宇,是隱藏在三角窟溪內的山腳下,並非巍峨大廟,沒有我提起,相信除了「三角窟」本地人外,一定沒有多少人會知道旗山有此「古廟」。北高屏各處的「北極玄天上帝」應該與三角窟的「北辰宮」多少有關係,因為清朝一代,由閩南偷渡台灣的先前移民,南台灣的落腳點就是「三角窟」一帶山區。三角窟清初位於鳳山、台灣縣佈置治安兵力之邊陲,鳳山縣城的風吹草動易於察覺,北、東方的北高屏平原對偷渡客來說是待開發處女地。
  三角窟目前並非大庄頭,三面環山,一面臨楠梓仙溪,可耕地有限,早期由閩南進入的流民在此躲一躲,就可各奔前程,因此清誌中對「三角窟」看法是賊窟。三角窟在民國五十年代仍然是荒郊野村,住戶不上百。一條三角窟山溪由山腳婉延而出楠梓仙溪,記得國校四年級「遠足」,渡楠梓仙溪順著三角窟山溪旁小路進去,沿岸茂密竹林,農家就在竹林內,到達溪源頭玩水,石塊翻起即有非常多的小「螃蟹」,出生於平原的我們,第一次摸到活生生的小「螃蟹」,大家玩的不亦樂呼,廿年前重返故地尋覓此景,只見稀疏竹林及一條污濁的水溝,「螃蟹」家族已絕跡了。
  土庫人為什麼會由此地一間小廟將主神分身到庄內奉祀,我認為早期入墾里港土庫人跟三角窟這塊土地絕對有淵源,因此每經過就是想多看一眼,無非希望「北極玄天上帝」能讓我悟出因由。「北辰宮」前面那兩面古碑沒有說明他的建廟來源根由,但古碑顯示出他在比較晚開發的北高雄古廟歷史必曾佔有一席之位。(下圖為北辰宮及門前古碑)


  荖濃溪在日治大正七年(民國七年)以前與楠梓仙溪結合不是在現在的嶺口,而是現在溪州南洲里,也就是現在建「明農橋」的北方。「明農橋」橋東北面,也就是現的高雄、屏東縣界,就是當年「荖濃溪、楠梓仙溪」交會大溪口。荖濃溪改道後,舊溪口廣闊土地因經過楠梓仙溪洪水重整,變成肥沃土地,水源又充足,變成可耕地,土地最近的村莊就是新光里(舊稱勞毒坑),也因此溪州人佔地緣之便捷足先登,越溪搶耕,溪州人全部種植改良成功的香蕉,這塊新土地造成溪州人農地大量增加,也增加溪州人的財富。
  早期溪州人越溪墾殖,里港溪北人前往探親訪友,夏季必須靠竹筏渡溪,冬天溪水少時,則在中央流水處架竹橋,進出是非常的不方便,尤其運香蕉、農具更是驚險萬分。因此「明農橋」頌德碑就敘述著一段農人的悲慟故事,內容大概是:越溪工作者自古至民國七十一年以前,所知前後因越溪耕種,不慎淪為波臣總共有十三人,六十九年則由地方仕紳出資三十萬建一木橋,但只用了一個夏天,即遭流失,七十年復由當時的里長獨資購塑膠筏並雇渡工,而在七十一年十一月十九日又溺死了一人,連當時的縣太爺蔡明耀均親眼目睹,於是縣政府才同意補助興建此簡易水泥橋。
  我看到此水泥橋,發現那簡直是現在「里港大橋」的前身「里港過水橋」,對我來說產生了「思古幽情」情懷;年少時走「里港過水橋」是件既恐怖又不得不走的道路,溪州「明農橋」才短短八十公尺,寬十尺,當然比「里港過水橋」全長是一千捌佰公尺差太多了,但小KS的「明農橋」是足夠我駐足緬懷了。「明農橋」是專供農用產業橋樑,而「里港過水橋」是北高屏台三省道要道,您看如此橋面只容一車通行,如果有人在橋上走,就必須快速到會車橋面等通過,否則大家必進退動彈不得,甚至於一不小心,人車掉入河裡窘境,我相信很多溪州人必定有走過這條橋的「驚險」經驗。
  近年來美濃、里港溪北地區幾次大水災中,怪罪「明農橋」橋樑阻礙流水致上游洪水無法順暢宣洩,因此專家多次建議政府要把他炸毀,但政府考慮到必須另花更大筆經費建寬敞高橋取代舊橋,均以不符效益問題未定案。而「明農橋」是溪州人出入產業區域要道,對溪州人簡直是生命線,而且該橋屬「過水橋」,因此地方認為造成阻礙水流因素不大,因此堅決反對拆橋,但此橋能撐多久,仍未知數,而我也希望它能改建成為「大橋」,使我回家能有另一條舒適方便捷徑。(下圖是明農橋)


  到了新光里,新光里對我來說,很熟,因為家父年輕時曾在那度過,我幼小時,即由老爸每年均會以腳踏車載我渡河到新光里找老朋友。小時候新光里是一個獨立於溪州外的小村落,今日的新光里是與溪州已經連接在一起,分不出界限在何處。聽朋友說,新光里新建了一間「三龍寺」,於是去探訪一下;一進三龍寺大殿,發現祭祀主神為「三坪祖師」,「三坪祖師」在台灣地方祭祀很少,已知里港搭樓村、燕巢鄉角宿村所也拜相同神尊,但廟公說,三地並沒有主、分香廟關係,事實搭樓村、角宿村的「三坪祖師」與三龍寺一樣,原來大家均不知道「所奉神祇」正確出自何處,而均在政府開放至中國旅遊後,大家才去中國認親。
  本人曾對「三平祖師」予以考証研究,其實在中國並沒有「三坪祖師」,而只有「三平祖師」,另稱「廣濟大師」,為什麼「三平祖師」到了台灣會變成「三坪祖師」,可能是先人攜帶香火來台,日久香火老舊字跡模糊,當要設「令旗」時,看不清楚字跡口授筆誤。看了「三龍寺」神像似乎新雕,我倒對他側廳祭祀的三支令旗較有興趣,因為由他三支令旗來看,更可看出他是年代久遠古物,也充分表現出,先人到溪州開墾是先帶著香火隨行,後為壯神容,設令旗。道教「令旗」如同神尊本人,而且請「令旗」一般人即可為,不像請「神像」的耗費、困難,每年要「過火」,帶「令旗」也比較方便;因此先香火後「令旗」護家,等事業有成在雕神像,這與溪州鯤洲宮是同樣道理。「三龍寺」的「令旗」是分別書明「三坪祖師、百姓公、李府千歲、中壇元帥」,其中「百姓公」是近年新安,據說,是勞毒坑山下「百姓公」要求來庄內接受莊民香火。
  拍了幾張相片,一下子廟公迎上而來,詢問廟公「三龍寺」建廟典故,廟公即進入房內,找出一本他們到大陸尋根的旅遊說明書,說明書我翻了一下,跟中國網路說的差不多,這不是我的需要。主要詳細問「三龍宮」眾神到溪州的來歷,廟公只能告訴我,「三龍宮」的諸神原來是里民陳、李家私佛,原先是個人家庭祭祀,後來子孫綿延,加上他姓里民參與祭拜,而頗有靈驗,才成為「公佛」,而後就改為輪流奉祀,也就是誰當了爐主,就放在輪值爐主家,早期並沒有公廟,近年才由莊民集資新建廟宇,這一點也是溪洲各大廟宇共同現象。
  可見溪州在早期墾殖並沒有建立區域性的公廟,而日治時代推動「皇民化」,官方更不可能容忍建廟,溪州的廟宇除了舊「地皇宮」因拜「地藏王菩薩」建於日治時代,其他完全是台灣光復後,逐年由莊民建立的,而且一家比一家宏偉,尤其空間更考慮日後結合社區活動發展性,是其他地方動不動將廟地侵佔已用完全不同,當然溪州人也拜辛苦種香蕉賺了大錢所賜。當年老家曾流傳一句俚語:「有溪州厝,沒溪洲富」,可見溪洲人不注重居家外表享受,而較注重聚財以保生活無慮、教育子弟。(下圖為三龍寺及令旗)


  在「三龍寺」廟公告訴我,可以到「石岩寺」看看,於是轉往「石岩寺」,「石岩寺」拜的是石頭「觀世音菩薩」與石頭公,為南洲里地方守護神。因為神座燈光非常不足,無法看清楚內部,也不好意思打擾廟祝;幸以相機拍攝下來後,尚可明顯看出一點點輪廓;所拍相片像什麼,就由各位看倌有緣人去頓悟。
  經廟內老者告知,「石岩寺」神尊典故是如此,民國前七十年(換算應該是清道光廿二年),一老者人稱:「泡山」,「泡山」在溪州與勞毒坑交界溪谷中拓荒,發現園中一巨石,他不以為意,於是就把它擱在田岸上,隔天,發現該原石卻滾到田中央原處,於是他又把他抬上岸去,隔天又是滾到田中央原處,他感到事有蹊蹺,詳細觀查又沒有滾動所留痕跡,可見並不是人為因素或牧童之戲。於是他詳細端詳該石頭,竟浮出「觀世音菩薩」的影子,於是他心中湧出,異石在向他示暗示,於是他對著異石說:「只要你護佑我,絕對為你建廟,受萬民朝拜」,然後他非常慎重將異石安座在田園旁邊山腳下並建一小廟,每到田裡並予以燒香膜拜。
  結果,家庭生活愈來愈好,開墾荒地事業愈做愈順利。附近莊民發現此神座也不約而同前來膜拜,尤其莊民每有事故、危難,甚至生小孩,生病,就到該小廟祈求,均能化險為夷並保平安,甚至於求財也能賺大錢,於是變成「南洲里」村人共同信仰。後來故地開闢農路,村人將他遷入村內旗楠路邊磚仔窯側並塑金身奉祀,近年莊民、各地信徒祈求還願,香資存集不少,感覺廟太小,予是眾議找一個寬暢土地才又遷到現地重建。(下圖為石岩寺及觀世音菩薩)


  到了中洲仔【雙龍寺】,【溪州雙龍寺史蹟】如此記載:該廟沿革如是說:董公真仙,迦昆羅王發源於福建省泉州府安溪縣新溪里石壁鄉安頭,于乾隆五年干支辛酉年西元一七四一年汾陽系石壁派郭公光朔(?)身負金身渡台築居閒居於萬年縣阿猴廳蕃薯寮羅漢外門里洲仔庄(今之高雄縣旗山鎮中洲里)郭家大厝內發展,光復後民國三十五年干支丙戍年西元一九四六年四月首任主任委員郭坤莫等數名仕紳發動在資源缺乏情形下尋覓吉地動土興建簡便之克難廟宇命名為雙龍寺經轄內善信敬重董公真仙、迦昆羅王等為莊主將金身遷於此供奉、惟該廟屋無法久耐支住於中華民國七十四年干支乙丑年西元一九八五年經委員一同研商各後讚同擇日拆舊翻新,經費來源均賴予諸善信捐獻、且翻新工程至民國八十年干支辛未年西元一九九一年八月連同凌宵寶殿等完成全部工程。
  當香客的我,看了上編坎在廟牆上的石碑,因本身研究「台灣史」多年,感覺碑文有誤,希望藉此版面加以說明,如果廟方有同感,修正一下,應該最適宜。廟方所記「乾隆五年」並非「西元一七四一年」,而是「西元一七四0年」,另外,當年的溪州行政區域並不是「萬年縣阿猴廳蕃薯寮羅漢外門里洲仔庄」,而是「台灣縣羅漢外門里溪洲庄」,「萬年縣」是明鄭王朝的建制,當年溪州沒有漢人入墾,而是溪州大傑巔社平埔族北方「頂大社」地。當年溪州大傑巔社北至現三協里北勢,南至現里港鄉瀰力村西邊濱楠梓仙溪的「下社」;至於「阿猴廳」,明鄭、清朝並沒有如此官衙名稱。經查,清朝雍正十二年羅漢外門里有蕃薯寮庄出現,一直到清乾隆四十四年才改稱蕃薯寮街,而溪州地名出現是在乾隆十七年,當年與蕃薯寮庄是羅漢外門里同屬一個庄,即使蕃薯寮庄升級為街,但在清朝地方制度上完全沒有隸屬關係,只是名稱人口的差異,即使嘉慶十五年蕃薯寮設有「巡檢」,仍然一樣。「巡檢」只管治安,不管行政,簡單的說官方地方行政只到「縣」,沒有鄉、鎮,至於「里」,跟目前的「里」一樣,但是「里」是縣太爺指定鄉長,地方自動推薦「總理」,非正式公務機關,溪州行政區域的改變,那是日治時代。可見清朝一代「蕃薯寮」是現旗山市區地名,不是旗山行政區域名,當時旗山整個稱之為「羅漢外門里」,清朝時第一個溪州地名,本來就是「溪州庄」,沒有「洲仔庄」,「洲仔庄」是民間用語。(下圖為雙龍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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