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的鄉下,最普遍的交通工具,除了按步當車外,首推腳踏車了。家家戶戶一台腳踏車,就像現在每一戶擁有一輛轎車般,那麼普遍。但在生活的環境中,我還經常乘坐另外的交通工具---牛車。
牛車是當時鄉下最普遍的運輸設備,我的伯父以它為賺錢的工具,每天生意應接不暇,最主要以運輸甘薯,堆肥為大宗,甘蔗採收的季節,以馱運甘蔗到附近旗尾糖廠為主。每天上學前,我們一群懶惰又不想赤腳走路的小學生,總會派代表去問伯父,今天他的牛車要走那一條路線,如果正好要經過我們的學校,大家一陣歡呼,一擁而上,空的牛車上,霎時擠滿一二十個蘿蔔頭,嘻嘻哈哈上學去。
牛車的速度很慢,偶而還要停下來等待牛兄出恭,這時大家會停止吵鬧,以免影響到阿牛哥哥的出恭情緒,萬一過於騷動,它無法在定點完成清理腸胃大事,只好邊走邊拉,增加伯父清理米田共的困擾。牛是草食動物,青草雖經過腸胃而排出,但其糞便一點也不臭,反而帶著青草香,伯父隨身攜帶畚箕與器具,小心翼翼地把牛大便裝在畚箕裡帶回家,經過陽光曝曬,它就變成很好的燒熱水洗澡的材料。
幾年前到德國參觀新天鵝堡,回程時,女兒提議乘坐馬車下山,馬走路的速度比牛快,走沒多久,它突然停止前進,同車的年輕人都覺得驚訝,我告訴女兒,馬要出恭了,話才講完,馬兒就唏哩嘩喇地排出一坨黃金,馬主人的動作,和小時候伯父的動作一模一樣,我的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微笑。
讀中學之後,開始乘小火車的通勤生涯,五分仔車的速度,真不是普通的慢,有一次無意中聽到一個高中學長不滿地說:『開得那麼慢,我跳下去灑一泡尿,還趕得上車!』有時晚上開夜車,隔天一覺醒來,遠遠聽到小火車叭叭的汽笛聲,我匆忙地換上學生服,背著書包,手上抓一個祖母準備好的飯團,沒命地往車站跑,剛剛好來得及攀上車門,經過學長姐合力一拉,總算搭上了車子,像這種驚險萬分的戲碼,我常常搏命演出,次數多了,連司機叔叔都取笑我是跑車大王。
厭倦通勤的日子,初中二年級,我爭取騎腳踏車上學,從家裡到學校,大約要花二十五分鐘,當時高旗公路上,人車稀少,我總利用上下學期間,訓練腳踏車特技,最常耍的把戲,就是放開雙手,優哉遊哉地哼著歌曲到學校,騎車技術純熟到不曾摔過一次跤,現在想想,真是天公疼憨人;然而再純熟的技巧,也抵不上一時的疏忽,就在高二,一個寒冷冬天的黃昏,鄉村的小石子路上,一輛牛車正慢吞吞地走著,沒有路燈的照明,我以急速,碰的一聲,撞上牛車,最後連人帶車的躺在牛車上,被送進醫院,這是我生平第一次的車禍,也是生平最後一次坐牛車的經驗。
大學畢業後,交通工具已有重大的變革,摩托車成為最時髦的『必需品』,我以分期付款的方式,買了一台紅色的史固達,每天騎著愛車,騷包地穿梭在大街小巷。婚後,孩子接著誕生,為了上學接送方便,我學會開車,雖擁有駕照,但外子不信任我的開車技術,至今仍然沒有開車上路的機會。
我的交通工具,見證了台灣各階段的經濟成長與社會的演變,將來的交通工具,日新月異,未來會以怎樣的面貌出現,誰知道呢?且讓我們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