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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失去上天的「恩典」

(台灣人物誌)
台灣日報 黃山高

  記憶中的楊恩典,一直是冷漠、甚至近乎無情的,她總是不發一言地坐在那裡專心繪畫,和她說話,她不但頭也不抬一下,還不太搭理人家。

  一直以為她是面無表情的,沒想到她的笑容竟然燦爛無比!

  每次去六龜山地育幼院,都是為了採訪,每次因公前往,彼此都為公務繁忙,尤其是院方都把全部心思用在招待部長級以上的貴賓身上,所以讓人感覺客氣之中還有幾分公式化的冷漠。

  參加創辦人楊煦牧師八十歲慶生晚會,感覺卻截然不同,溫暖人情洋溢寒風中,連楊恩典冰封的臉都解凍!

  六十三年三月,天生無手的楊恩典,剛出生就被她的父母親拋棄在岡山菜市場的攤架上,媒體報導後,楊牧師夫婦把她抱回孤兒院,取名「恩典」。

  天生對她不公平,所以她天生壞脾氣,因為在她幼小的心靈中,「愛」原本不公,或許因她不能像別人一樣自由取捨外物,只有用「恨」填補不能彌補的滿足。

  先總統蔣爺爺的關愛,也彌補不了她因天生缺憾所造成的不便,楊恩典雖然不得不以口足代手,甚至細膩地畫出她的心思、天地,也因而得獎成名,但是缺手的不便,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永世的折磨。

  每次去孤兒院看她,都會找機會跟她說話,她卻從來不理人,只是專心地以口或腳作畫,不發一言,她似乎很不喜歡這種千篇一律的「招牌」工作,每次成為在來賓面前表演的工具,所以她似乎以無言抗議,懶得理會人家。

  原以為她永遠不認得我,但在楊牧師慶生晚會中,她竟然很開懷地跟我打招呼,從來沒看過如此燦爛的笑容,苦難並未磨滅她的天真!

  「恩典,妳去旗美商工唸什麼?」楊恩典每晚克苦克難地遠從六龜到美濃唸夜間部。

  「唸電腦設計,他們還有汽車修理,我能唸嗎?」苦難並未剝奪她的幽默感!被造化作弄的楊恩典已經長大。

  六十七年五月二十八日,先總統蔣經國就任第六任總統後第八天,再度到六龜山地育幼院巡視,快要上小學的楊恩典向「蔣爺爺」訴苦說她沒有手、不能寫字,「蔣爺爺」告訴她「可以用腳寫」,使她以堅毅不拔的決心,用腳學會平常人用手做的各項事情,更於六龜鄉學區書法比賽榮獲優勝獎狀,成為知名口足畫家,

  楊恩典三年前考上旗美商工夜間部,每晚遠從六龜到美濃唸書,有時還拜託朋友以機車載到學校,經三年艱苦求學路程,本屆畢業成為眾所矚目和祝福的焦點,同時更是殘障者優良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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