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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省人在旗山
一 專訪劉英、袁國雨



  戰後,旗山地形居交通要道上,被視為軍事要地,一直有軍隊駐紮,如鳳山、左營一樣,不少外省人在此渡過軍旅生活,有些阿兵哥像詩人鄭愁予筆下的過客一樣,旗山只是他漂泊旅途的一站,有些軍人則在此找到對象,婚後在此定居,落地生根,有些外省人來台是軍人身份,但經過轉業,以當警察、教師、公務員居多,輾轉來到旗山,從此就沒有再離開旗山,旗山可以說變成其第二故鄉。
  這次,因省市長選舉關係,芋仔蕃藷的話題,很引起社會一些動盪,其實本省外省之分,經過了四、五十年下來正越來越淡薄,但經過有心人的刺激催化,有愈演愈烈之勢,本刊基於族群融合的立場,特別製作外省人在旗山來探討,本期找了兩位,以下是採訪過程:

一、劉英老師
  簡介:湖南省永興縣人,73歲,曾任旗山中學與旗美高中國文教師,早已退休。(以下簡稱劉)
  江:劉老師!認識您三十多年了,我知道您是湖南人,可否簡介您湖南故鄉?
  劉:好的!我是湖南永興人。永興位於湘南,一般人民以務農為主,故鄉文化水準頗高。
  江:劉老師,您求學與當兵情形如何?
  劉:我初中畢業,高中讀了一年,基於對日抗戰,愛國心的驅使,志願響應當兵,隨著部隊四處打仗飄泊,走遍了大江南北,那時,中國兵荒馬亂,日子過得艱苦,但覺得很有意義。
  江:您何時來到台灣?
  劉:民國卅九年,隨著霍遠鵬將領來到台灣,隔不久,又被分派任務,於民國四十一年又回到大陸打游擊,這次戰爭,許多同志犧牲了,我幸運地檢回一命,民國四十二年由香港再重回合灣,從此即在台灣生根定居。
  江:您是如何轉業,由軍人取得教師資格?
  劉:民國四十二年在香港,我參加考試,考取了行政專校(中興大學法商學院前身,位於台北合江街),在此讀了三年書,取得了大專畢業文憑。
  江:劉老師何時到旗山?
  劉:民國四十五年,一畢業即分發到旗山。我由台北搭縱貫線火車到九曲堂,再搭糖廠小火車到旗山車站,下車在車站口,第一個碰到的學生是周清田,他是旗山中學周進成老師的弟弟,在此人生地不熟,虧他替我幫忙拿行李,帶我到旗山中學報到,那時的校長是盧老枝先生,我安排教國文,租現在被拆除仙堂戲院後面的破舊房子暫時安身。隔年林福星校長接任,我也結了婚,從此,在旗山安定下來,我有升官機會,一位叔叔在總統府做事,關係不錯,譬如可調到高市二中,林守盤校長的公子與我私交很好,但我習慣住鄉下,旗山風景美麗,感覺旗山人親切,人情味濃,一住下來就捨不得離開。
  江:劉老師,您剛到旗山最不適應的是什麼?
  劉:語言不通。(兩人笑了起來……)
  江:劉老師,您平日做何消遣?
  劉:早年,我參加由糖廠職員為主體的集樂平劇社,除了唱平劇也演奏南管,與見春冰果室老板、金寶珍銀樓老板、曾耀輝先生的父親等,經常合奏表演,我擅長鬚生,唱薛平貴,唱四郎探母。能拉胡琴、彈古箏、吹笛。可惜!這些同好老的老、走的走,現在只能自彈自唱自娛。
  江:早期旗山與現在旗山的印象怎樣?比較一下。
  劉:那時交通不發達,旗山街上只有幾條舖柏油的馬路,昔日往旗山中學是一條塵土飛揚的泥巴小路,一下雨爛泥巴泥濘不堪,橋樑嘛是用兩塊棺材板隨便置放,教室破爛不堪,一切極待重建,但是早期的旗山溪、旗尾溪乾淨透澈、民風淳厚、學生純樸,對教師很尊敬,我恨懷念那個時候的社會。現在一切都改觀,建築物與交通都大幅度進步,但社會型態轉變,生活環境品質較差,污染嚴重,倫理道德敗壞,人心不古,新人類生活習慣不好,人情澆薄,急功近利,一般人趨現實向錢看,傳統美好的東西逐漸消失了。(歎氣……)
  江:再請教一個問題,劉老師對這次選舉,有些人提到芋仔蕃藷的省籍問題,有何看法?
  劉:沒有必要這樣分,不管早來晚來都是漢人,都是中國人,誰能割開漢人的血統與文化呢?族群一定要和諧共存,不要對立。
  江:很高興劉英師接受採訪,謝謝您。

二、袁國雨先生
  簡介:河南省郾城縣人,31歲,外省籍第二代,現為計程車司機。(以下簡稱袁)
  江:袁先生!打擾您!
  袁:沒關係,等顧客搭乘並不影響生意,蕉城雜誌我看過多次,最近比較少看到?
  江:因經費不足,曾停刊兩次,若想看可到枝仔冰城索閱,感謝你的關心。可否介紹一下家庭狀況與求學過程?
  袁:我父親是陸軍砲兵中士退役,母親是杉林人,我出生於旗山四保,也就是觀音媽廟旁邊,中小學都在旗山就讀,鼓山國小、旗山國中、旗美高中,曾考上軍校,讀了不久,覺得興趣不合,然後當兵,退伍後曾到外面做事,由於父親年紀大了,子承父業,我喜歡目前的工作。
  江:對了!在你求學過程中曾被排斥嗎?班上同學會分什麼本省人、外省人嗎?被叫過外省囝仔或什麼省籍外號嗎?
  袁:沒有,除了在籍貫欄填河南省外,完全與旗山人的子弟打成一片,沒有本省、外省之分。
  江:令尊回大陸探過親嗎?
  袁:有,我也曾陪父親回大陸探親掃墓。
  江:這次省市長大選,有人提出芋仔蕃藷,你對統獨有什麼看法?
  袁:分什麼芋仔蕃藷是無意義的,為著政治目的,為著選票,製造族群對立,這樣做對國家未來並不好,我對政治並沒有特別看法,並不特別去贊成或反對統獨問題,安定就好。
  江:袁先生,你的看法代表普遍的心聲,外省籍的宋楚瑜與本省籍陳水扁兩人的高票當選,打破了省籍的藩籬,未來將向中間地帶靠攏,這是必然的趨勢。轉個話題,介紹你的開車經驗?
  袁:我前後開車長達十年,是個專業計程車司機,除非開車在外,三餐都在家裡吃,中午小睡片刻,不煙、不酒、不賭,平日生活正常。
  江:袁先生!你真是標準的司機。台灣治安不佳,妳是如何處理顧客?
  袁:我的生意以熟客為主,為了個人安全起見,碰到陌生的醉酒客不載,外表衣衫不整的惡少拒載,寧可少賺錢。
  江:你的做法是正確的,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多久換一次新車?
  袁:約三年多換一部新車,成本才可回收,二年換一部會不敷成本。
  江:今年生意如何?
  袁:尚可,現在自用轎車多,載往甲仙、六龜的觀光的生意減少。
  江:業餘做何消遣?
  袁:看報看電視,偶而載母親回杉林娘家探望外公。
  江:你參加過同學會嗎?
  袁:國中同學會參加過二次。
  江:妳是旗美高中畢業,曾被鍾鐵民老師教過嗎?
  袁:教過,他高一時當過我們的導師,文章寫得很好,是優秀的國文老師。
  江:袁先生!你也是優秀的計程司機,對了,你結婚了嗎?
  袁:(搖頭微笑!)
  江:長得那麼帥不必愁啦!(兩人又笑!)
  袁:………
  江:再請教你一個問題,你對旗山未來的期望?
  袁:旗山香蕉沒落,又少工廠,人口外流嚴重,希望能發展輕工業或觀光事業,以帶動旗山的繁榮。
  江:感謝你接受採訪!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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