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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自己的醫者

  我自小長得纖瘦,常給人一種弱不禁風的感覺,其實說我不健康也未必,事實上不管是當學生的歲月,或是上班工作的日子裡,我極少請病假。不過,也不是說毫無病痛的,像早些年,我就常鬧腰酸背痛,年來又時不時的鬧眩暈、耳鳴什麼的,這些說起來都是小病小恙,但若被纏上了,對日常生活的作息不無影響,也是挺惱人的。而這些毛病,找大夫治療,依我個人的求醫經驗,通常也只能達到治標的功能,很不容易憑藥物根治。沒想到,這些惱人的病痛,都在我自己憑著恆心做運動及近來學靜坐,改善了許多。這的確是不錯的經驗,願在此公開,讓更多與我同病相憐的人受惠,因為這些經驗有些也是別人傳授給我的,獨「自治」不如眾「自治」啊!
  先說腰酸背痛。人一進入中年後,身體的零件果然就一樣一樣不靈光了。還是十五二十少年時,雖說我長得細瘦,但身輕如燕,跑起來也像風一樣,小學老師巫英義師就賜給我一個「小包車」的雅號,我很會跑,上中學後還常代表學校參加縣運田徑賽,雖名次不高,但能當上「選手」表示體能也是經得起考驗的。不過這本事似乎也只延續到高中畢業而已。然後負笈台北唸書,做事,結婚生子,一切按部就班,十幾年來,只懂得為生活打拼,很少空出時間來運動,不知不覺就步上中年,跟著頭痛腰酸背痛都纏上來了。
  開始我也只是求醫,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好了又患,患了再用藥,就這樣耗著。後來,孩子大些了,責任減輕些,我便利用晨間早起慢跑。那時「早安晨跑」成了一句流行語,我一星期總也跑它個三四次,我沿著馬路跑,多多少少也會吸進一點汽車廢氣,不過我發現,跑個幾回後,我的頭不痛了,腰背也不再鬧我革命了。這項惠而不費的運動 (許多健身運動得繳年費買器材,所費不貲) ,又不會花我很多時間,每次大約跑個廿分鐘,我已持續多年,那些老毛病很少再騷擾我了。再說,眩暈耳鳴,是過去從未犯的毛病,年來,也不知怎麼搞的悄悄然掩至,有時端坐著,有時走著路,就會一陣暈眩,坐立難安。有一回甚至是清早起床,在經過一夜好眠後,居然還天旋地轉,頭暈得站不住腳,像隨時要倒下去一樣。那天,我還以為上不了班得請休假了,結果勉強起來活動一會後又沒事人一般了。這毛病就是來得急似乎去得也快,但長此以往,總令我感到不安,我經常要開車,如果這毛病在高速行車時發作,也挺不妙的。跟著眩暈而來的是耳鳴,我認識的人中有不少有這種毛病的,有些說常年聽到耳邊有隻蚊子在哼哼叫,有些則說不準那「噪音」像什麼,我的耳鳴很特別,有時像打鼓,有時像放鞭炮,那頻率像配合著心博,但又快得多,時有時無,白天事忙,週遭「噪音」也多,比較感覺不出來,但在晚上就寢時,夜闌人靜,就深受其擾。
  年初,與文友馮菊枝通電話,告知我這些毛病。她曾拜師學過靜坐,表示她有許多毛病都因靜坐改善了,要我不妨也「坐坐」看,順便告訴我一些要領。我拜讀過她寫「快樂學靜坐」的文章,也欣羨她學有成,我卻一直沒有「興趣」去多了解這種看似玄門的學問。一方面也是工作家事俱忙,有點餘暇又想利用來看書寫作,那有多餘的「閒」工夫「靜靜」的「坐」著。不過那晚與菊枝通過電話後,我就認真的想這回事--我究竟能不能抽出空來「坐」?那麼多人都說靜坐好,文友林少雯與菊枝一起學,不但學有所成,還寫出一本心得「報告」--「氣功不神秘」,暢銷得很。這麼叫好的功夫,我為什麼不也學著「坐坐」看?沒時間?借啊!就在那晚,我「借」了一點睡眠時間,利用睡前半小時,找了個坐墊,就也學模學樣的「坐」將起來。什麼也不懂,就靜靜的坐了半小時,腳麻麻的,沒有特別感覺。此後幾天,我持續「坐」,漸漸有點感覺,身體某些部位的骨節有一鬆一鬆的動感,雖輕微,但能真切的感受到。我把這感覺分別向菊枝及少雯提及順便又請教一些問題,少雯也很熱心,隔天就寄一本「氣功不神秘」給我參考,她這本書成了我的入門書。另外,我也參考了一些談靜坐的文章,稍稍懂得了丹田呼吸法及調息的方法,如今坐下幾分鐘後,體內的氣就有「動」的感覺了。
  就這樣,每天向睡眠借點時間靜坐十幾廿分鐘,半年多了,即使有時搞到半夜一兩點才睡,也一定要先坐上那麼一會,讓骨節鬆動鬆動再上床,很少間斷過。我這份勤快很快獲得回報,我的眩暈毛病從與菊枝通話那天開始靜坐後沒有再犯過,經常鬧失眠的我,在靜坐後上床很快就進入夢鄉,我還有一個常鬧肚脹的毛病(我還懷疑腹部是否長了不好的東西),也在打坐後大大改善了。
  至於耳鳴,則依然纏著我。三月間,我到服務單位附設的診療所看醫生,這裡請的大夫都是來自大醫院的名醫,看過兩三次,服了藥,好了又犯,醫生要我轉到大醫院做檢查。最後看診那次,拿了藥準備離去時遇到我的前長官虞炳昌先生,他很關心的問我看什麼病,知道我的問題後,倉促間他教我回去有空就做一種頸部運動,說完並示範了一下給我看。
  這運動十分簡單,我其實每天起床時也都先做些軟身運動,包括扭脖子,不過都是左右交互扭轉,這運動可使頸部柔軟不致僵硬不適。而長官教我的一招則是將頸部做前俯後仰拉筋的動作,另外做時並配合著上下牙床咬合的動作。說也奇怪,自從每天早晚各做一次這運動,每次二三十下,我的耳鳴真的就漸漸不再擾我了,連原先與某大醫院耳鼻喉科大夫約好的檢查也自動將之取消,因為那回感覺不適,去看診時偏偏耳朵又不鳴不叫,成不了「現行犯」,醫生聽不出什麼來,拿了點藥約我改日做檢查,那是我最後一次看耳科,將近半年來我極少再犯耳鳴,是不是就算痊癒了我不知道,但卻是在良好的掌控之下相安無事,我想,只要我有恆心的做這些等於也是保養健身的運動,我就能當一名對自己最盡職最貼心的醫者。 最近我的長官不確知我的耳鳴改善到何種程度,轉了一份醫學雜誌給我參考,內有一篇台大醫師寫的有關耳鳴的文章,一看之下,所談耳鳴的症狀就是我犯的一型,文章很長很專業,許多醫學名詞我也看不懂,但看到說如果屢犯未見改善就必須動手術或能痊癒時,真叫我看得打冷顫,原來這毛病還複雜到有必要動刀動剪,真是不能小覷呢。我很幸運那次遇到我的長官,真像遇到貴人,讓這麼擾人耳根清淨的毛病,這麼輕而易舉的就離我而去。事後我打電話向他報告成效時,他說既然有效,就寫出來讓更多同病的人試看看,反正那也算是健身運動,做運動總是有益無害的。
  的確,寫這篇文章,絕對無意向現代醫術「挑戰」或有不敬之處,我向來是最相信科學的,也絕對肯定它對人類的貢獻。不過,有時也會有些科學難以解釋的事物,我以上的經驗,僅供參考,當自己的「醫者」,也要依個人體質個人病情而定,見情況不妙,還是看正牌的大夫為妙。(原載 84年11月2日 台灣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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