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六月作品欣賞


回作家首頁

筆 名 也 瘋 狂


  寫作十幾年,出過七八本書,中間得過幾次不足轟動「文林」的獎,從未嘗過所謂「紅」的滋味。最近卻有人語帶諧謔的對我說:「六月,妳最近紅了」,甚至還說「妳怎麼撈過界唱起歌演起戲來了?」說我「紅」,說我撈過界,實在太瘋狂了。凡握筆的人都知道,在台灣想靠寫作成名,靠寫書吃飯,能有幾人? 特別是像我們這種死守「純」文學的人,想紅? 真是莫憨了啦。再說,本人相貌平庸,也一把年紀了,能好好守住一份糊口的工作即感滿足,還想撈過界去唱歌演戲,實在過於天方夜譚了。
  只是,對我說這種玩笑話的人還不止一個兩個,慢慢我才弄懂,原來在演藝界也有個名為「六月」的女演員,其曝光率不小,常看電視綜藝節目的人或有印象,我因看電視時間不多,又經常把頻道鎖在「DISCOVERY」,所以對演藝界的新人並不熟悉,最近被謔稱「紅」了才知道有這麼回事,那位也叫「六月」的女演員最近得了一個影展的「新人」獎。
  許多從事藝術工作者,文字的、演藝的,都喜歡給自己取個筆名、藝名,唸中學時,我即常向報紙學生園地投稿,那時用的筆名「潔雨」是因偷看二哥筆記,他想為侄兒取這個名字後來沒用,我就偷偷「撿」來用了,這個筆名在學生園地上也曾風光一時,不過因為覺得自己的作為不太光明磊落,投稿之事一直瞞著在外地工作的二哥,沒讓二哥分享這份「風光」。
  結束學生生涯,接著工作結婚生子,寫作中斷了十幾年,直到民國七十年,才又拾回禿筆從新出發,雖然我仍鍾愛「潔雨」這個筆名,但畢竟用得有點心虛,所以便重新取個筆名。讀大學時為了想多學點英文,利用暑假陪一位來台學中文的美國太太,她因為老發不準我的本名「菊英」,便為我取「JUNE」這個洋名字,發音倒有點貼近,於是很多同學同事都習慣喊我JUNE。
  重新握筆寫作,正是鳳凰花開的六月天,六月也是特別令人有所感懷的季節,我喜歡,便想到把JUNE直譯成「六月」做為筆名。我在台灣日報副刊發表過許多文章,當年該報主編陳篤弘先生曾透露一段「秘辛」,即第一次選刊我的文章,排成大樣時,因為放在頭題,為如何處理我那怪怪的筆名使不致讓讀者誤以為是錯植而傷腦筋,好不容易「搞」定,第二天見報時仍被社長找去「問話」,是不是把作者排錯了? 費了一番口舌,最後拿原稿證明才過關。知道這起筆名「風波」已是寫作多年後的事,而且也以這筆名出了書(我的處女作「惜情」獲省新聞處甄選獎助出版),算已正式註了冊,即便想要換個筆名少帶給老編困擾也似乎有點遲了。何況,我也蠻喜歡這個與我本名有點因緣的名字,我常常會想起那位待我如親人的美國老太太,我們相逢於六月,我在六月重新握筆,六月,有太多值得感念的人與事,因此,多年來我們便秤不離鉈,鉈不離秤的相依為命了。
  而,說也奇怪,縱使這個名字怪怪的,喜歡取這名字的人還大有人在,這些年我便「邂逅」了好幾位。一次是在夏威夷旅遊時巧遇一位來自美國本土的可愛女孩,她的姓名是「JUNE WINTERS」,我們都很興奮,還在美麗的日落海灘合影留念。前些年,有一天去爬象山,途中撿到一份報紙,隨手翻翻,上面有一個為讀者解疑的「大榔頭」專欄,其中有位住嘉義的小妞向大榔頭請教一個有趣的問題,署名就叫「六月」,先生還拿這跟我開玩笑呢。去年,有一天文友菊枝來電,說她在某雜誌看到一篇署名「六月」的散文,從內容看似乎又不像是我寫的,特向我求證一下。我很感謝她的關心,事後她並把剪報寄給我參考,從內容看這位作者比我年輕,她寫母親騎機車到處闖的趣事。家母是舊時代的人,不會騎機車,也早已往生,我常在文章中懷念亡母,自然會引起友人關心。這件事我就以較嚴肅的心情看待,因為如果這位「六月」也將以寫作為志業,將來我們的文章發表,總會帶給讀者一些迷惑,我寫作以散文為主,散文有人比做是作者的身份證,所敘述的故事是不宜捏造的,如有人把那位「六月」的文章誤以為是我寫的,或我的文章誤以為是她寫的,都會造成角色錯亂,對她對我都有不良影嚮。我於是把我的觀點誠懇的寫封信透過該刊主編轉給那位「六月」,也獲得她善意的回應,爾後將改以本名「蓴蓮」發表作品,還好她剛起步,換個名字寫還不算遲,她家住高雄,有一回來台北還特別到家中看我,我們成了相惜的朋友。
  至於演藝界又「冒」出一位「六月」,我想反正是不同圈子,各有不同的發展領域,熟悉我的讀者或熟悉她的觀眾自然懂得區分,電視上那位年輕漂亮的歌手「六月」,與文壇上的「六月」,是不同人生舞台上的兩個不相干角色,否則,把本人當成她,或把她當成本人,恐怕連上帝也要瘋狂了。

( 原載 88 年 1 月26 日 新生副刊)


回作家首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