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月 的 星 空 一 片 亮 麗 / 陳篤弘

「捨不得長大」的有情天

  編副刊最大的樂趣,就是能以文會友,每天從一大堆來稿裡,享受先睹為快的喜悅,從稿件的字裡行間,想像作者的模樣,十幾年來,專事一職,樂此不疲,也練就一看字跡,就知道是那位作家的本事。


張時坤、六月、陳篤弘、陳銘磻(自左至右)合攝於金門古寧頭戰史館前


  第一次拜讀「六月」的大作,就被她那特有的清新、真摯所吸引,等到發排時,卻為她那怪怪的筆名猶豫。編副刊的人,都有一個共通的毛病 ---- 沒有明天,只要看到好的作品,急著下工廠檢排,甚至連夜挖版換稿,自以為這樣,才對得起作家忠實於讀者。所以,當「六月」的那篇作品,拼成大樣時,左看右看,總為那怪怪的筆名發愁,偏偏又是放在頭題,非常顯眼,恐怕讀者會誤以為是錯植,只好在「六月」上頭再加上個大圓點,沒想到這樣的處理,第二天見報時,還被社長找去「問話」: 是不是把作者排錯了? 費了一番口舌,最後拿原稿證明才過關。
  因為有這段「過節」,以後,在眾多稿件裡,對「六月」印象特別深刻,可惜作品不多,但從陸陸續續來的稿件中,發現她是一位非常「用情」的作家,寫的雖然多是身邊瑣事,總離不開一個情字,童年玩伴、手足之間,師恩、故友,花草樹木,即使眼鏡、樸滿,乃至落榜、退稿,幾乎她看到的、想到的、遭遇到的,無一不可入情,而最難得的是每一個字,每一句話用的是那麼貼切,毫不矯柔,永遠以一顆善良的童稚之心看待這個世界,實實在在呈現著這個世界的有情,直到現在,仍然保有這份特質,這就是「六月」。
  和「六月」第一次見面,是在五年前省新聞處舉辦的「省政建設作家訪問團」,旅途中,她曾客氣的要我提出對她作品的看法,由於沿途彼此交談中,知道都是學新聞的,也同樣在報社服務,雖然不是同一學校校友,卻有幾位老師,像已故名報人中國郵報創辦人黃師遹霈、余師夢燕伉儷等,都是我們共同敬仰的業師,因這層關係,我們以師兄妹論交,我也不揣淺陋的把我的一些淺見說出來,並且建議應該持續她那誠摯、真切的寫作風格,不論取材、筆調,都能取之於情,訴之於情,唯寫「發之以真」,這種寫作方式與態度,衡諸時下商業文化充斥,講究包裝,以市場導向決定作品內容的風尚下,或許難得顯現應有的光芒,但也不致於真像彗星一樣,急速劃空而過,瞬間就消失在茫茫的大地裡。
  「六月」,果真憑著毅力與執著,在不算短的寫作途中,堅持走自己的路,就像六月的星空。當我們偶一駐足,遙望天際,在一片星海裡,總可以發現到其中的一顆,永遠在訴說著這個有情世界的每一個有情的故事,是那麼的親切、真實,她恆久的光茫,淨化著每一個人的心靈,也使這個世界更和詣,人間更溫暖。
  這是「六月」想要做的,而且也已做到了。在這部「捨不得長大」的散文集裡,所散發出來的友情、親情,是那麼溫馨、感人,「語花」、「蔬圃蛙蹤」......等篇章,表現生活情趣的追求,完全在於自己對生活本身所把持的態度,芸芸眾生,一味尋尋覓覓,反而迷失了自己; 這就是「六月」在本書裡要告訴我們的。
  既忝為「師兄」,理當在「師妹」有難時才出馬,如今,竟然沾「師妹」之光出場,豈不有附麗之嫌! 緣以本書收集的作品,大部份我都是曾經「先睹為快」的第一個讀者,能夠出書,自然興奮,情不自己,就藉這個機會,把數年來的心得做以上報告,佛頭著糞,尚祈先進、讀者諸君切勿見笑,至感。
七十八年六月六日己巳端午前二日( 原載 78. 09. 17 台時副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