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山心VS里港情

 

曾中宜

日前一位旗山主人上了「旗山奇」網站,看了我發表的文稿後,基於同樣愛「旗山」,於是非常熱心的將他對「旗山」的歷史心得,給筆者一封電子郵件(匿名),兩人來回談了幾次,更表現出他對旗山歷史特殊見解。我感覺他不但非常注意旗山歷史演變,筆中也透露出幾樣我認為非常珍貴的旗山鄉土史料。我感覺他心中有非常豐富的「旗山村庄史」精神存在,因此,我希望我倆對談資料,能在「旗山奇」網站佔有一頁。他的文章寫的非常好,我照原文送出,相信這些資料,對關心旗山的人,有非常好的參考價值。而我回給他的部份呢!為求大眾化,又是被考人,則稍微在修改補充一下,希望大家看了能有更深的瞭解。全文如下:

曾先生:您好!
透過「旗山奇」網站拜讀您的大作後,頗有感觸,不得不吐,請恕在下不一一贅述出處。
一、很可喜,旗山地區有那麼多有心人,為保存快速消失的文史,默默地耕耘,尤其以您一個土庫人的貢獻,比其他人都多。但也可惜許多文史工作者,無法保持客觀的心態,去從事研究,亦即,研究、調查的內容以個人喜好為依歸,結論先入為主。算起來您還比較中肯一些。
二、對「蕃薯寮」開發的時間與入墾途徑,大部份的學者,皆根據伊能嘉矩的說法;個人比較認同您的看法,覺得旗山地區的開發,應是先自西向東來,或自西南而來。平埔族人可以從路竹、茄定向西越過大、小崗山、中寮山而來,後繼者一樣可以循此道路而來;至於越過刈蘭坡嶺沿丘陵東麓往北,似不太可能:
(一)嶺口至南勝間河岸非常狹窄險阻,如沿深水大山東麓,何苦越過高聳的刈蘭坡嶺,直接往北走目前十號國道的路線,從三角窟出山或繼續北行經羌仔寮出山,應該更便捷。
(二)「滴水」(即前大陸林場附近)以前不通,似乎日治時代才打通。
(三)果如伊能嘉矩所言的通路,一路經過那麼多的沖積扇,為何要老遠到施里庄,除非經過的地方已有人捷足先登,就如同北勢庄,只是其地位於鳳山縣、台灣縣、諸羅縣邊陲,清廷不知詳情而已。
(四)走水路似更方便,溪洲庄先民有許多與土庫庄、阿里港街通婚,往昔嫁娶要經過相親、說媒、小定、大定、迎娶等過程,溪洲到土庫或里港,不可能繞經刈蘭坡嶺過渡塔樓,再往北走,曠廢時日。以前「石車」、「石臼」、「石磨」乃至高級墓碑等石材,均來自福建,先民不可能將如此笨重的石材,自府城、茄定、打狗、東港等地經陸路運來,這些石材大都是壓艙石,過去淡水溪及其支流未淤積之前,航運尚稱便利,阿里港曾相當繁華,您比我更清楚。
(五)溪洲地名由來是先民看見北起武鹿坑溝,東瀕楠仔仙溪,南至虎形溝所圍成的大片沖積扇,謂之「溪洲」,可見先民一定是自山顛下望,才能一窺全貌。
(六)吾先祖經營雜貨舖,須定期前往府城補貨,走的路線是經田草埔、古亭、關帝廟,第一天住關帝廟的會館,第二、三天住府城客棧,第四天再住關帝廟會館,第五天回到溪洲,料想這條路線上必有很多親朋好友,可惜後代不再往來,從此斷了線。
(七)亦有親戚住岡山五甲尾,以前相互往來是經田草埔、水蛙潭,我童年時還跟過幾次。準此,個人以為縣志或古籍的記載,僅是其中之一,不見得放諸天下皆準,而不去思考其他可能。
三、前清輿圖上「大傑顛社」、「羅漢門」、「溪洲庄」、「北勢庄」、「蕃薯寮庄」位置的看法:
(一)《康熙台灣古地圖》即出現「羅漢文」,23年蔣毓英修《台灣府志》記載有「大傑顛社」,大多數學者認為「羅漢文」就是「羅漢門」的河洛話發音,其實是同一地,滿清官話並非河洛話,官方文書不可能使用方言。
(二)學者甚至認為三地都是指「大傑顛社」,但是《雍正5-12年台灣輿圖》上自南至北依序為「羅漢外門」、「大傑顛社」、「北勢庄」、「施里庄」、「大崎腳嶺」,既有羅漢外門又有施里庄,且羅漢外門在大傑顛社之南,可見羅漢外門另有其地,並非後來的「蕃薯寮」。
(三)黃叔璥《台海使槎錄》描述羅漢外門只提及施里庄、北勢庄,又言「自社尾庄、刈蘭坡嶺可赴南路」,寥寥數語不若先前敘說羅漢內門般詳盡,似可推論其亦僅是道聽途說,並未真正走過;而在《雍正5-12年台灣輿圖》上,「社邊庄」的位置在大滾水山之南。
(四)《台灣縣境圖》自南到北依序為「下溪洲」、「溪洲庄」、「大傑顛社」、「蕃薯寮庄」、「檨仔腳」「北勢庄」、「崎腳山」,薯寮庄介於檨仔腳與溪洲庄之間,在大傑顛社之東。
(五)《乾隆25年台灣番界圖》上增加「(石勞)碡坑汛」、「三角」、「統嶺」地名,而「羅漢門」在「三角」西北「(石勞)碡坑汛」西南,「大傑顛社」在「溪洲庄」之南「(石勞)碡坑汛」之西,「蕃薯寮」的位置改為「外門營」,羅漢門與外門營、大傑顛社三地同時並存,意味著是三個不同地方。
(六)《乾隆中葉台灣輿圖》上(七)綜上所述,個人以為「大傑顛社」、「羅漢門」、「羅漢文」、「蕃薯寮庄」是四個不同地方。
四、「大傑顛社」最早似在溪洲大山里中洲路以西一帶,後來受漢人擠壓,逐漸退至旗山丘陵西麓,包含大洲國中進去之「羌仔寮」往南直到南勝里得勝巷「紅瓦厝仔」一帶。不然那有平地不住要住山區,何況這片沖積扇還有三條山溝橫亙流入楠仔仙溪,我唸初中時水流還終年不斷。溪洲國小北邊到大里街一帶溪洲人叫「番社」,有「頂番社」與「下番社」之分,以旗南路為界,西側叫「頂番社」,東側叫「下番社」,我想會有兩座清水祖師廟,這也是原因之一吧。以前住在中寮的學童還要到溪洲國校就讀,後來在中寮設分校才不必奔波,部份同學的輪廓一看就知有平埔人的血統,包括住上洲里「後角」聚落的也有一部份,當時我們也不奇怪、不岐視。
五、呼應您所說的「匏仔湖」石頭公發出紅光一事,我也目睹過,甚至於在溪洲的第三公墓,傍晚四點左右就可看見,還真的到處移動。我們家族已前有一大片山坡地,西自獅頭山東至大洲國中進去「牛母之切」源頭,北到南洲里民裕巷進去「頂窯」聚落往山內「毛蟹坑溝」源頭,綿延數百甲,有時種麻竹,有時種龍眼,有時種相思木,有時種斑芝;當時就僱匏仔湖人當長工負責管理,家曾祖還讓他們闢地建屋、種菜、養豬,台視開播要建南部轉播站,我們無償提供土地修路,過田草寮廟後獅頭山東麓這一邊都是;「賽洛瑪」颱風之後,中寮里飽受摧殘,生活無著,王金平好意收購他們的土地,許多中寮人拿了錢到高雄市買房子,開店做生意,生活比在山上好很多倍,這片土地原本規劃闢建「大新遊樂區」,是縣政府作梗而停擺,溪洲至南勝、中寮八個里的人期望能夠藉此發展,結果希望落空,而您對王金平的作法甚為憤懣,請問縣政府為大溪洲地區做了什麼建設?
六、瀏覽「旗山奇」網站「人文編年表」網頁,我感覺站長有政治岐視及地域觀念,不然旗山陳家、洪家隻字未提,當年旗山街上吳家、陳家、洪家是鼎足而立,且又是姻親,高水對旗山亦頗有貢獻;而溪洲地區除了柯光述之外,還有陳金豹先生,比雅久機車的創業集團,幾位校長,這些都不足報導?
七、您提到「雙龍寺」我不得不說它兩句,建廟時的那群人真的不學無術,除了您說的之外,名稱也不倫不類,道教稱宮或廟不稱寺;其實最早從福建安溪帶來的兩尊神像還在,就在中洲路410號的宗祠裡,有興趣可以聯絡郭天祿老先生,訪問他做田野調查。而「竹圍」天木宮的茄苳樹,五、六十年前每到春末夏初,每天就有上千黃蝶聚集飛舞,也只是蟲蛹羽化成蝶的現象罷了。
八、從《乾隆25年台灣番界圖》看,我想「檨仔腳庄」應該就是武鹿坑,查一查過去這一帶是否有一棵大檨仔樹,檨仔、蓮霧都是荷蘭人自南洋引進台灣的,從南洋特有的果樹可以追尋平埔人遷移的路線,中國特有的竹子則可追尋漢人的開墾路線。
我一直在尋求溪洲最早開發的年代與入墾的路線,您可有這方面的私房資料?

旗山主人:您也好!
感謝您的指教,由您函文中我酌量予以說明答覆。
我雖然四、五年前,曾經受邀擔任「里港鄉誌」的編輯委員,與目前臺灣歷史研究精英教授九名同列,「里港鄉誌」也出版了。但是您看了我的簡、經歷,應該知道我不是歷史科班出身或文史專家,而只是一名警務人員對鄉土文史有興趣的研究者。對高、屏地區歷史觀,是出於我要印證先父生前常說的古代故事,才投入「臺灣史」古籍探索。因此可以說,我現在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退休公務員,未退與退後,閒暇時將看書、攝影、跑山林野外、廟宇當作消遣,然後以所學電腦基本技巧彙整,去說臺灣真實歷史古事而已。

您說平埔族人由路竹、茄定向西越過大、小崗山、中寮山而到旗山,這是目前官方、學者寫臺灣史的,大部份都這麼認為。但是我的看法是,原來居住在「高雄平原」近萬的臺灣最早主要主人(平埔族原住民),是受到外來武力、政權攻擊,有一部份不願臣服及當奴隸而逃往山區(阿猴林)。但我敢說,仍有大部分沒有離開原居地,被外來政權強迫充當奴隸及工具,後來就地漢化。

路竹平埔族人第一次遭受壓迫,也就是明朝的太監王三保下西洋時,在臺灣海峽遇到颱風,船損人未亡漂流到臺灣,在安平與茄定之間登陸。為了修船砍伐陸地上木材,平埔族人阻擋時,因語言不通,王三保就以武力攻擊臺灣人,追殺到了大岡山附近,王太監取了木材,修好了船就離開了。

第二次是明末的臺灣海峽大海盜林道乾,林道乾的基地在中國,也是被明軍追擊,船隻部分遭破壞,潛逃到臺灣高雄港,欲上「打狗山」取木材修船,把住在「打狗山」下的臺灣平埔族人大肆屠殺後,並拿臺灣人的血來漆船,怕臺灣人報復,轉身逃去「文萊」或「越南」。

第三次就是明朝鄭成功,打敗當時佔領臺灣安平的統治者荷蘭人,而取而代之佔有臺灣,將部份無戰力後勤軍隊安置在高雄平原,實施「屯田政策」。臺灣原住民平埔族遭受比他們強勢武力攻擊之下,沒死的,拒絕當奴隸的,就往內部逃難。所以說,旗山的平埔族是有一部份由路竹、高雄遷入可以理解;但我的認為是,旗山平埔族人除外地遷入者外,他原本就有平埔族人居住,這點可由「新光里老虎坑考古遺址,發現二千年前紅陶、橄欖石斧人類器具出土,屬蔦松(高雄)文化一支」看出。
有關嶺口位於高峰「嶺口崎」之下,先人那麼辛苦越「嶺口崎」,為什麼不走比較平坦的山徑。「嶺口崎」以前只比現在約高二十公尺,在古代,對運輸工具來講,是困難度比較高,但困難不代表不可行,以古代的運輸模式應該算曷小事。嶺口以前是里港(搭樓社)出入臺南府城、鳳山縣城古道中繼站。至於您說,在深水不經嶺口崎直接往北走目前十號國道的路線,從三角窟出山或繼續北行經羌仔寮出山,應該比較好走,這是我們目前看法,我認為早期您說這條路,對較早開發的里港人並不方便。


南勝里嶺口

您說的應該是現十號國道的路線下的山路,也就是現在從旗楠公路「馬場」土地公廟前,不上嶺口崎,轉彎繞山再從三角窟出來的那條路,您說的路我曾經在做田野調查時,來回騎機車曾走過二次,這條路都是彎彎曲曲山路,而且是比較遠。這條路可能也是外人進入旗山之路,但不是負重,而是腳路。
您說的「滴水」(即前大陸林場附近)以前不通,似乎日治時代才打通。您說的應該就是目前的嶺口「崩坎」公路(旗楠公路)吧!他是日治明治31年(1898)開闢的。旗楠公路嶺口與三角堀段,古稱「崩坎」,因為未開闢時,外小烏山餘脈(獐仔寮山)是伸入楠梓仙溪,楠梓仙溪水至此,是直沖山角,水大時在山壁下產生旋渦又湍急,山崖在溪水沖刷下,經常崩落,人辛苦開出來的步道一遇雨淋即損壞。此段路到了民國六十五年間,依然如此,目前經過幾次新式工程工具整理後,加上楠梓仙溪水源大幅減少後,已多年沒有以前那種狀況發生。


日治時三角堀崩坎


楠梓仙溪崩坎望嶺口

我看到的古圖交通路線上均是,鳳山縣城方向去旗山,是到嶺口然後渡溪到里港,再走里港過江村北,渡目前里港溪中央的二層溪,再走現里港溪北沿楠梓仙溪畔的現在里港鄉中和(古代沒有此村)、瀰力村,在瀰力村北,渡荖濃溪(舊河道,現高屏縣界),到了對面即現旗山鎮半部,在半部渡比較狹窄的楠梓仙溪到溪洲,而去旗山,現在的臺三線旗里公路是日治時代開闢。

我如此說,您可能會想,從嶺口到旗山,走此條路一共要渡四條溪,不是很不方便嗎?問題就是早期的築路工程,無法克服「崩坎」特殊地形。而古代「渡溪」就像家常便飯,我小時候,土庫往里港,里港往高樹、嶺口,經常是坐竹筏「渡溪」的,那有現在這麼好的橋面可走。現在回憶少年時,竹筏在經驗老到的師父撐持下,坐竹筏「渡溪」,是非常愜意,並沒有危險性,而且輕鬆方便。


日治下淡水溪竹筏


旗山溪渡河

至於伊能嘉矩所言的通路,一路經過那麼多的沖積扇,為何要老遠到施里庄,除非經過的地方已有人捷足先登,就如同北勢庄,只是其地位於鳳山縣、台灣縣、諸羅縣邊陲,清廷不知詳情而已。伊能嘉矩到旗山的目的,主要就是要考查平埔族人生活習慣,他由臺南經田寮走目前馬頭山古道(現184甲道路),是比走大家皆知歷史環境的內門較有可看性。也因為伊能嘉矩如此走法,留下田寮、旗山在日治初期,旗山地區仍為平埔族人大量生活居住資料,這些資料是目前我唯一看到最詳細的。


往古亭古道今貌

此後,文史記載上,平埔族在旗山地區沒有像滿清時代,隨時遭受到財團經濟壓迫,官方武力征討,而發生遷移現象。我不是說日本人比較好,日本人視臺灣人為二等國民,但由古誌中看出滿清政府視臺灣人(包括中國來的閩、粵移民)為三等國民,尤其現在的原住民在滿清官員眼中,看起來就不是人(他們說:化外之人)。日治以後,日本人對臺灣實施西化式的戶、地籍管理制度,祖籍是戶籍登錄其中一項,日本人是依人民申報登錄。在日本對臺灣人實施「皇民化」之前,沒有強迫臺灣人民更改祖籍,漢式姓名。日本政府對臺灣人實施「皇民化」初時不強烈,到了發動「大東亞戰爭」時才比較強勢。沒有多久,日本就戰敗,臺灣就由國民政府接收了。但大量平埔族如今在旗山地區確完全消失了,為什麼?

下淡水溪照理講,以古代人們生活及目前中國內陸河川使用情形,應該是可以通航,也就是順流出去,而以人力拉牽上來。但是古誌歷史上記載,只有兩岸(番薯寮渡、嶺口渡、阿猴渡、新園渡、東港渡)渡河,沒法看出上、下航運狀況。至於旗山、里港的「石車」、「石臼」、「石磨」乃至高級墓碑等石材,均來自福建。此事,我認為,清朝「石車」、「石臼」、「石磨」是只有大戶人家才有,而是在糖業輸出後,空車以人、獸力由「臺南、東港」帶進來,而且至日治時,各部落也只有大戶人家才擁有。
田寮鄉田草埔、水蛙潭、大岡山此條古道,在清朝是溪州、旗山對臺南府城其中一條非常重要古道,尤其里港週邊村落更視為往府城捷徑。現在走仍感覺他保存者完整古貌,這一點我在田寮鄉做田野調查時,就有許多當地老者如此告訴過我。經您的描述後,我閉上眼睛去想它,更顯出生動,感謝您!
早期,清康熙年間「羅漢文」、「羅漢門」不同寫法,臺灣人講的話,與中國人文字、講法上難免有差異,但是他是府城東南面地理統稱,絕對錯不了。我認為,「大傑顛社」應該是(現市區)、「羅漢外門」是(圓潭)、「北勢庄」是(三協里)、「施里庄」是(現市區附近)、「大崎腳嶺」是(現內門崎);我如此說,也不見得正確,因為臺灣古地圖與古誌文字上描繪,對邊陲地方只是說劃標個大概,如果依現地圖的描繒標準,看古地圖您會傷透腦筋。
「社尾庄」依我看,如果不是現勞毒坑就是里港鄉瀰力村的下瀰力肚,下瀰力肚古地名叫「下社」,原來是在楠梓仙溪畔,對面就是三角堀,長期遭洪水泛濫,日治大正年間初老濃溪整治後,村民全部遷移至現離水較遠的「下瀰力肚」建庄。因「瀰力村」以前是「年力肚社」,位於現「瀰力村」的北面,在「舊荖濃溪出口畔」,與溪州又隔著「楠梓仙溪」,但「瀰力村」沒有人叫它「頂社」。您談到「社邊庄」的位置在大滾水山之南,如果依古地圖看,應該就是目前燕巢鄉深水境內,現高雄師範大學附近。
溪州,在古誌、古地圖看來,現「溪州」本部落,及山上的「羌仔寮」、「匏仔湖」、「中寮」以前都是平埔族主要聚集地,漢人移入後,原有的平埔族受感化,也隨之漢化了。現在想一想,小時候村上、街上看到非常多的老人,他們身穿「臺灣衣褲」,頭上紮綁著「黑頭巾」,這就是漢化的臺灣人。
「匏仔湖」石頭公發出紅光一事,您也目睹過,在溪洲的第三公墓,傍晚四點左右就可看見,還真的到處移動。印證了我的記憶及中寮人說詞並沒有錯。此路線上現在有許多人建了「大墳墓」及寺廟,是不是「紅光」被吸收了或地理遭破壞就不得而知。

至於王金平好意收購土地,許多中寮人拿了錢到高雄市買房子,開店做生意,生活比在山上好很多倍,這片土地原本規劃闢建「大新遊樂區」,是縣政府作梗而停擺,溪洲至南勝、中寮八個里的人期望能夠藉此發展,結果希望落空乙事。說我對王金平的作法甚為憤懣,其實文中我沒有提到立法院院長王金平名字,我本身並也沒有對王院長的作法甚為憤懣,而對溪州後山土地被收購之事,我是在做田野調查時,居住附近的民眾、同學、同事跟我反映的,我據實說出來而已。他們是希望地方要建設,但是如果建設中能夠把大自然較美的部份保留下來,才是好事。

柯站長是旗山一名技術學院的教師,除教書外,其他專長應該是工藝、電腦、攝影,他本籍彰化人,讀的是南部成立最早最完善的「成功大學」。他跟我一樣,我是旗山曾呆過,他是現在居住者,對旗山感情上認知,我倆是認定為「第二家鄉」。他熱愛旗山,絕對沒有討厭旗山,由他珍愛旗山古蹟、古事、生活、老人可看出來。他的網站登的文章、圖片,只是要讓全國、世界認識旗山,絕對不是像現在非常多的政治人物在臺灣居住,一直在損臺灣。至於他政治上岐視,跟我一樣,是岐視「看不起臺灣主權、歷史、鄉土文學的人」。

「旗山奇」網站「人文編年表」是我們大家分別提供的,從初期簡單至現漸步入完整。至於,旗山街上吳家、陳家、洪家、高水、陳金豹先生,比雅久機車的創業集團,及幾位校長,對旗山的貢獻我也知道,但不很了解,我無法詳述。真正旗山人又沒有人詳細提供,怎可能有詳細充分版面,您叫柯站長蒐集來登,我看他目前困難度跟我一樣。您如果有資料可以告訴我,我來整理,煩他刊出,相信我及他,會非常感謝您。這是「旗山奇」網站為推動旗山再展現風華,創造感動經濟;圖文只要為旗山好,絕對不分地域、黨派一律登出的原則。
您提到溪州「三龍寺」乙事,敬神的地方稱「寺」,是因為他的主神是出家人得道成神,後人以他建廟就稱「寺」,否則應該稱宮或廟,這是中國式寺廟的作法,在臺灣應該也可以接受。至於天木宮的茄苳樹,每到春末夏初,每天就有上千黃蝶聚集飛舞,也只是蟲蛹羽化成蝶的現象罷了。這就是神話,別計較,神威是要靠人來美化幫忙宣傳,才會興旺,只要不是迷信、害人,也是美事一樁。


溪州三龍寺

檨仔我詳細查確是荷蘭人引進的,【重修臺灣府誌】檨(紅毛從日本國移來之種,實如豬腰狀,五、六月盛熟。有香檨、木檨、肉檨三種;即外國所載:南方有果,其味甘、其色黃、其根在核是也)。我文中告訴您,是臺灣原生土產,因為我錯認為是以前非常多,現在已經逐漸被砍伐殆盡的(牛欄巴檨仔),它才是荷蘭時代引進的,土檨仔是臺灣原生種,此點錯誤在此更正。


牛欄佛檨仔

檨仔現正開花結果時,也有人利用新農業技術,促成它早熟,市面上現在可以買到了。臺灣檨仔滿清皇帝並不喜歡它,有以下文可以看出來。【進呈臺灣番檨疏】(康熙五十八年)呂猶龍:福建巡撫奴才呂猶龍奏:為奏聞事。福建有番檨一種,產在臺灣,每於四月中旬成熟。奴才於四月二十八日購到新鮮者,味甘微覺帶酸。其密浸與鹽浸者,俱不及本來滋味;切條曬乾者,微存原味。奴才親加檢看,裝貯小瓶,敬呈御覽。但新鮮番檨,不比法製者可以耐久;奴才細教家人小心保護,將所到之數盡皆進獻,故於摺內未敢預填數目。再,武彝山茶,土人俱以巖頂新芽為最;奴才親檢芽茶,加謹裝貯,一同恭呈御覽。至各府米價與前奏相同,雨水更覺調勻,山海地方俱安靜無事。合併奏聞。(硃批)知道了。番檨從來未見,故要看看。今已覽過,乃無用之物,再不必進。康熙五十八年四月二十九日具。


臺灣土檨仔

至於蓮霧,查遍清代全部臺灣的地方誌書,水果篇中沒有看見「蓮霧」。臺灣五、六十年代之前的蓮霧,結的果是「白色的或微紅,小小尖尖的,」跟目前市面「黑珍珠」、「黑金鋼」不一樣,臺南玉井那邊聽說有人保留臺灣舊「原生種」下來。以前我們鄉下「舊移民村」,以及旗山中學大門口兩側,旗山街上「宿舍區」均有看到,它既不是清朝前就有,那是不是日本人由南洋移植進來就待查了。

臺灣刺竹也是臺灣原生種,自古就是平埔族番社週邊護社竹,清誌也有詳細的記載。請詳下:【重修臺灣府誌】臺灣歸化土番,散處村落,或數十家為一社、或百十家為一社。社各有通事,聽其指使,所居環植竻竹。社立一公所,名曰「公廨」。【臺灣縣誌】番社地多空闊,饒裕者環植刺竹至數十畝,中間作室名囤,四旁列種木,廩囷圈圉,次第井井。番民曰大傑顛社(距城六十五里,今番民移在隘口社,近蕃薯寮)。羅漢外門:其地在內門之東.復轉而繞內門之南,略如曲尺.然其在東者,中有淡水大溪,溪流自北而南.溪東即南馬仙山,東之南為旗尾山,誌所謂旗尾秋蒐者,鳳山界也.溪西迤內門東壁之外,自三峰崙、東方木以南至鼓山,則與旗尾山東西相對(中為番薯寮街)。自鼓山西折,始繞內門之南,過將軍山,北緣內門南壁之外,南迤外烏山,以西則有虎仔山、大傑巔山、獐仔寮山.其東則大小岡山、尖山、南麻蓼山,皆鳳山界。

【臺海采風圖】刺竹,番竹種也。大者數圍,葉繁幹密,有刺似鶯爪,殊堅利。惟臺有之;土人多環植屋外以禦盜.今城四周遍栽之。一句話,我們學漢字,讀中國學,是本身修身用。至於能齊家、治國、平天下,我是絕對不相信。但研究臺灣史,要以臺灣心、臺灣情、臺灣眼神去看臺灣,目前我們的國家是人國,不是獸國,更不隸屬於中國。而且臺灣已經演變出一個比中國更多元化的社會,如果以一個大中國思維去看臺灣,是會迷失、錯亂的,而且會淪為「非正常人」的人治社會。

我參加里港鄉誌的編纂條件就是如此,舊政治人物、中國思維我不談。此情在代表會為編書預算審查中,雖然有政治人物後代抗議反映,但我們要他來提出資料,他們沒人提,也就如此過關。後來總編中央研究院臺灣歷史研究所陳秋坤教授,認為我沒有官式思維,又找我參加編「高樹鄉誌」,我沒有答應,因為我沒有長期住過、逗留過的地方,我不能憑著一些傳說、口語、民間訪談來編歷史,會偽造歷史。旗山我能寫,因為是常走動出入的鄰居,旗山的新、舊變化期,除了幼時經常聽長輩談起,五十年代我在那生活了六年,它的古、新味可以說有目睹、嚐到,加上舊史資料不少,重新詮釋不會失誤,是不。

曾先生:

謝謝您這麼快撥冗答覆,我的重點在最後一點,其餘的只是在探索這個答案所延伸的感觸。個人不才,您的詮釋可要在花一段時間去消化囉!

旗山主人:
其實我談溪州事,是因旗山奇網路上有旅居國外溪州人向柯老師反映,「旗山奇」為什麼沒有「溪州事」。我看到了以後,心想,初中的時候我班上有許多溪州同學,而我也經常去溪州,於是我就大膽的越俎代庖,花了幾天時間去,一邊找同學,一邊做田園調查,一邊拍景觀,新、舊思維結合成文,就貼出去了。
辛苦終有代價,有人給我建議,補充資料,使我增益不少。甚至一個初中同學,大學畢業後離開臺灣旅居美國營商,他的名字叫李三富〔住竹圍天木宮附近〕,在國外看到後,竟從美國打國際長途電話與我連絡,講話時間超過半個小時以上,而且非常讚賞「旗山奇」網站,我們是初中一年同學,後來他轉「高雄中學」,離開分手後,四十年未曾連絡、見面。
由您給我的資料看出,您也對臺灣史有興趣,您可以跟我一樣,公開的把您所知道的上版面,免得像我們的祖先,不識字無法留下可辨識字跡,使得我們這些當他子孫的完全忘祖,甚至有人背祖,甚至於亂認祖先。

曾先生:謝謝您抬愛!
個人在整理族譜發現兩段空白:「溪洲開發過程」與「先祖移民路線」,想填補這兩段空白還真難。
土庫與瀰力肚地區隔一條溪,就成了里港鄉的化外之區;大溪洲地區六個里,隔著武鹿坑溝也成為旗山鎮的化外之區,更不必論中寮里與南勝里了,幾百年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不是很無奈嗎?
在整理族譜的過程中,發現有族人早年就又離開溪洲向外地發展,高雄、屏東算近了,台東、花蓮在七八十年前算遠了;他們體內流通著祖先「冒險患難、開疆闢土」的血,聽說發達了,卻再也沒回來過,即使連現在交通這樣方便;倒是有一位八十餘歲了,跟兒子住在羅東,每年過生日一定回溪洲祠堂祭祀,難能可貴。
旗山地區自古以來,有辦法的人皆一一外流,是宿命吧,台灣的宿命亦若是。嗟吁!

旗山主人:您好!
談到編祖譜乙事,本人可以說廿歲離家時就有此想法,父親講的不清楚,由家中的神主牌看,姓曾的只有到我的阿公,再上去有兩個不同姓的祖先,一個姓林,一個姓朱,時間最早在嘉慶年代。「神主牌」堂號有「魯國」,也有「漳浦」,但沒有明確的祖籍。我問我的父親,他告訴我,那倆個外姓人家是我一個大姑婆家斷嗣後,我祖母接來祭祀,但曾說其中有一個是唐山公,詳情他就說不出來。

今年初我申請提早退休,退休後自己時間比較充裕,也想去追「祖譜」個詳細。於是我就去找我父親的單一堂哥的後代子孫,也是我的堂哥,看他家的神主牌,結果發現他家的神主牌,拜的只有他父親及他祖父,少了阿公,跟我家就連不起來。我問,他說神主牌是「西公」根據舊式神主牌重新寫的,父、阿公名字沒有錯,但生、亡寫的年代是天運,核對起來有錯,他就不知道了。
因此:
一、中國人是非常注重祖先,尤其「祖譜」,我相信「閩、粵人」由中國來臺灣,如果沒有隨身帶神主牌來或族譜,在臺灣如果有安定的生活環境,一定會想辦法設置神主牌。富的能回去,當然神主牌會比較完整,但貧的回不了中國,也應該會憑著本身感受到的記憶,最起碼上求曾與他相處過的二代。
二、我家是到了我這代才識字,以前沒有一個識字,我的祖父、母舊墳,在年幼時上墳,發現是跟其他大部份的人一樣,有墓頭沒有碑文的(平埔人習俗),家裡的「神主牌」是「西公」寫的,我祖母於日治大正四年(民國四年)日本政府整治荖濃溪,原在里港溪底舊住地變成河床,她由那帶出來的。我父親四歲亡父,十六歲亡母,對祖先來歷他想知道,已經沒有人能明確告訴他。
三、因為尋祖,結果令我更懷疑,我的祖先不是中國人,我的祖先應該是里港「搭樓族」漢化的,因為我無法由祖先神主牌追至中國,而且所拜祖先只有到「嘉慶」,可見我們家是在嘉慶年間漢化的。以前我沒有一個適當空間可以安奉祖先神位,因此沒有將鄉下老家祖先神位請來。老媽故後雖在鄉下留有幾分農地,本來想退休後返鄉蓋個小木屋,種水果娛樂自己,並安神位。但想到年老了,感覺體衰,如果又去從事重勞力工作,將更加傷身,於是取消晒太陽念頭。但身為長子,居住所一定要拜祖先,去年我在楠梓重新買了一棟有空間可擺神位的透天厝,就由老家將祖先神位完整分香迎來。

購買整套佛具的時候,「鳳山市興隆佛具店」將神主牌第一面安上堂號「魯國」。我告訴「佛具店」老板,將「魯國」拿掉,他說:「那是您們曾家堂號」,我說我是原住民,老板笑了笑,沒有話說就拿掉了。第二排起,是歷代各祖先神牌,我叫人均寫上「阿里港」字樣,我也告訴我的子女,神主牌上的祖先均出生、成長、亡故於「里港」。我這樣做,因為無法查出正確祖籍,唯有希望您們不要忘記您們的祖先是「里港人」,這就是我們現代的臺灣人離鄉背井生活唯一的慰藉。

四、臺灣人祖先以前不認識字,沒有留下古代資料,被教化後,在不識字下,均由「識字者」、「西公」、「建屋者」,以請求登錄、建屋、築墳在操弄他們的祖籍,到了我們這一代懂得如何做,已經沒有人可以告訴我們。因此,我們也不能討厭排拒我們以前的祖先臺灣平埔人,因為,不要自以為講「閩南、粵話」,穿「漢服」,居「閩南、粵式」住屋形式,就自認為是「閩南、粵人」。「閩南、粵人」也是被中原同化的民族,在臺灣沒法取得正確漢式一脈相傳完整的祖籍,就讓我們歡歡喜喜做個養我、育我的臺灣一等國民有什麼不好,以上提供您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