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兒舫舫，大學畢業後為了赴美繼續攻讀MBA的學業，所以遞出了好幾份申請函到美國各大學。不久後，也紛紛獲得美國各大學的回函，有些大學還提供了多多少少不等的獎學金。選擇那個學校呢？然後我們全家人就召開了一次家庭會議，針對讓她究竟跟姊姊住一起〈姊姊遷居西雅圖有年〉，互相有個照應呢？還是選擇獎學金最多的學校？或者是排名最前的大學就讀，同時也培養小女兒獨立自主的生活，不要一直躲在家庭的保護傘下，當個嬌嬌女。大女兒也透過越洋的遠距視訊〈WEBCAM〉加入討論，熱鬧非凡。最後的結論，小女兒舫舫自幼體弱多病，如果在遙不可及的天邊，隨便來個什麼水土不服的狀況，保證一家人都要捉狂，所以還是選擇西雅圖，依姊姊籬下，繼續當嬌嬌女。
　　初時，先在華大附屬的語言學校加強語文，老婆愛女心切，也一起陪女兒到美國，順便探訪久別的大女兒。母女三人在太平洋的彼岸，展開新的生活，三不五時越洋傳來愛的呼喚，可憐的老爸，因著五斗米固守工作崗位，飽嚐台獨的滋味，重新恢復當年光棍自己燒茶、自己煮飯、衣裳破了自己補的日子。
　　過了一個漫長的暑期，女兒也開始正式上課，老婆也準備要打道回府，我為著接老婆回來，也順便看看女兒學校讀書的環境，因此請了幾天假飛美，一家人難得在美國團聚幾天。
　　到美國的第一天，兩個女兒吱吱喳喳搶著報告；一個報離家三年的美國生活，一個搶著報初到新大陸的新奇，總而言之，耳根子不得清淨。小女兒更是耍賴，頭一天吵著要跟爸媽睡一起，我羞她說：「妳到底有沒有問題啊？都26歲了，還要跟爸媽睡，羞死了。」
　　「我不管，我是家中小么女，姊姊有姊夫陪，我就是不要一個人睡。」當晚抱個枕頭就擠上來，簡直就是耍無賴，還好外國人，因為人高馬大，所以傢俱床舖也寬敞些，三個人可以勉強擠在一張床上。
　　第二天，小女兒還是繼續耍混，我幾乎都快翻臉了，她在台灣都可以一個人睡，怎麼到美國就橘逾淮變成枳啦！小女兒看我生氣了，終於妥協的說：「好嘛！就再一晚，讓我擠一擠嘛！過兩天你們都回去了，我就一個人囉。」看她眼睛泛紅，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我們又答應了。
　　我們三人在床上聊到了深夜，正準備就寢。此時，好像聽到門外有人啜泣的聲音。老婆小小聲問：「是佳佳在門外嗎？」大女兒把門一推，再也控制不住奔放的情緒。哇！的一聲，禁不住的哭了起來，看她抱個枕頭也擠了上來。
　　「跟老公吵架啊？」老婆還是輕聲的問。
　　「不是啦！妳們三個人睡在一起，就像小時候一樣，有一家人的感覺。我離家最久，我才最需要跟你們睡在一起，要不然我豈不是真的成了潑出去的水了。」大女兒抽抽搐搐不服氣的說。「那過來不就得了，哭哭啼啼的好像被誰欺負了。」我消遣愛哭的女兒。
　　「可是我不忍心我們一家人擠在一起，讓老公覺得我們把他當外人。我左想也不是，右想也不是，我昨晚已經難過了一整夜，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大女兒說的一肚子的委屈。
　　「佳！沒關係，我也來了。」女婿也抱個枕頭和被子，推門進來。
　　就這樣，大女兒和女婿在地毯上打地舖，我們一家五口都擠在一間寢室裡。我打趣的說：「我們一家都是人喔！〈一屋子擠滿人的意思〉」
　　女婿是美國長大的ABC，正勤學中文，沒聽懂我弦外之音。他想了想說：「爸！這句話不是應該說"我們都是一家人"嗎？」真是可愛的女婿。


2007年2月27日登於青年日報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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