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129青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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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明威 童年憶趣 2007/11/29
　　我來自南部的鄉下，初中畢業後因為求學及追尋童年時代的夢，所以就開始了一個離鄉背井的生涯。童年的那個飛上青天的夢，注定我從此不再回去故鄉山城，過著往日的山居歲月生活，爾後的逢年過節，我們一家人就成了奔馳在高速公路上的車流。女兒們，從小在台北的城市中長大，看見的都是都市叢林的水泥大廈。每次回南部鄉下，車子離開台北後，兩顆幼小的心靈就活躍起來，趴在車窗上，外面世界的所有事物都是新鮮的。還沒入學以前，那些新鮮的事物，只是因為不同於水泥大廈的叢林，所以吸引住她們的目光而已。入學以後，課本上所教的東西，一事一物都開始一一獲得驗證。
　　「爸，你看！那是梯田耶！跟我們書上教的是一樣的。」城市小孩缺的戶外教學，每一趟回鄉之旅，女兒們好像都能獲得至寶般的喜悅。
　　「哇！那是牛耶。」「飛翔在山頭上的大鳥，是不是老鷹？」「那是三合院耶！」每一個發現，都讓她們欣喜若狂。尤其是回到鄉下後，所有流行的童玩都深深的吸引著她們(雖然這些童玩如今幾近流失，已逐漸的被電玩或網咖所取代)，像彈珠、陀螺、跳橡皮筋、跳房子等，這些都是住台北公寓房子的小孩所沒有的。舍弟更是在家裡的院子拿出焢番薯和烤叫化雞的絕活，以饗台北遠道回來的姪女，讓小孩子們食指大動，好像到了一個不同文化的國度。女兒們好玩之餘，歪過頭來問我：「爸！你會不會焢番薯和烤叫化雞？為什麼我們在台北你都沒做給我們吃？」
　　這真是一個好問題，我說：「回到台北，因為是受到環境和取材的限制，我們家沒有院子，總不能在客廳裡燒起一把火吧？」女兒們似懂非懂，不過我也藉機帶小孩們，從時光隧道走回我童年時的鄉野生活。她們一邊啃著叫化雞(女兒們從來都不知道，雞是可以抓在手上來啃，在台北家裡，她們是被教導成如何做一個小淑女的)，一邊等待紅燒泥塊下烘烤的番薯，然後也津津有味的聽我講古。
　　「小時候我們除了玩彈珠、陀螺外，我們男生也偏愛一些比較野性、消耗體力的活動，像攻城堡、官兵抓強盜或是像泰山電影一樣，從這棵樹飛蕩到另一棵鄰近的樹枝頭上。當年在枝頭上玩追逐的遊戲時，有一次因為來不及反應前面那個人鬆手蕩到另外一棵樹的突發狀況，樹枝強大的反彈力量把我蕩到半空中，掉到地上差點沒摔成肉醬。」小孩子們聽得入神，我又繼續說：「我們小時候還到河裡去游泳，楠梓仙溪流到了旗尾山下這個波段，有一處比較寬廣的河面，水流也平緩下來不再湍急，這個寬廣的河面有點像瓠瓜，所以我們就叫它瓠子湖，也是孩童們常去玩水的地方。有時候我們去瓠子湖，如逢番薯收成的季節，我們就會在游泳之前，先在田裡挖一些番薯，再挖些土塊堆疊成金字塔狀，下面開一洞口，把柴火放進去燒，等到泥塊都燒紅了，再把番薯一根一根從金字塔上面掀起的口丟進去，最後再把堆疊成金字塔的土塊，拿棍棒搗碎，密密實實的把番薯埋好，然後下溪水去游泳。約莫過了半個鐘頭，大夥兒再游回岸上，圍起焢番薯的那個土堆，此時早都已冒出番薯的烤香，大伙兒煞有其事的在年紀比較大的那個孩子頭領導之下，左跑三圈、右跑三圈，（至於為何要繞著土堆跑？到現在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耍噱頭吧！）才開始把埋在土堆裡的番薯挖出來。剛剛游完泳，身上有點冷，每個人分到一根熱騰騰的番薯，那種香甜可口，到現在回想起來還齒頰留香咧！」
　　說著、說著，烤番薯的香味已經從土堆裡，一絲一絲的冒出來了，剛吃完叫化雞還來不及洗手的小鬼們，又眼巴巴的望著焢番薯的土堆垂涎不已。舍弟站起身來叫道：「起來！起來！想吃番薯的人，快跟在我後面跑圈子，動作慢的人，分不到番薯，可別怪我事先沒聲明喔！」
　　頓時，一群小蘿蔔頭們，跟在三弟的後面，排成一溜的隊伍，一邊跑一邊數著：「左一圈、左兩圈......。」
童年焢番薯的樂趣，又再度在眼前活靈活現的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