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四特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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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按】民國廿六年八月十四日，中國空軍第四大隊飛行健兒，在杭州筧橋上空大勝日本空軍的輝煌戰果，轉眼已屆七十週年；踵武前賢，遙念英烈，循著歷史軌跡，想像當年激戰情景，再顯英雄身影，除了空軍司令部的展示活動，本刊特邀請飛行經驗豐富的宋孝先將軍，依據戰史，以同為飛行員的角度，描述筧橋空戰概況；讓我們一起重回筧橋，共同領略空軍健兒們犧牲奉獻的偉大志節。

　　民國廿六年八月十四日下午三點多，緊鄰杭州灣的空軍筧橋機場，烏雲密布，不時飄著雨水，實在不是飛行的好天氣。

支援松滬戰役．空軍責任重大
　　空軍第四大隊高志航大隊長乘小比機ＤＣ—2率先飛抵筧橋，靜靜地站在跑道頭，仰望天空，眉宇間藏不住隱憂和焦急。八月十三日他領受了支援淞滬戰事任務，八月十四日上午即下達十萬火急的命令，限駐紮河南周家口第四大隊飛機，在八月十四日前全部飛抵筧橋機場，準備對發射艦砲支援陸戰隊登陸的日本艦隊，施以殲滅性的一擊。看到惡劣天氣，不禁為戰鬥伙伴的飛行安全擔憂；第四大隊飛機，能否安全通過航路上的雷雨，降落筧橋機場？這些空中兵力，是他殲滅日本艦隊的籌碼；事關淞滬戰事成敗，肩頭責任不可謂不大。

日本重轟炸機．自臺來襲杭州
　　日軍駐在臺灣的海軍木更津和鹿屋航空隊，卻利用天氣掩護，起飛了兩個編隊的「三零」九六式重型轟炸機，朝杭州筧橋機場而來。日本空軍的假想敵是蘇聯空軍，在民國廿年的一二八淞滬空戰，日軍擊落四架中國軍機，此次轟炸筧橋機場，便覺如探囊取物，殊不知算盤打得大錯特錯。
　　早期中國空軍剛成立，飛機性能落後，被日本空軍予取予求。但經幾年秣馬厲兵，加上高志航、李桂丹都是東北人，在家鄉淪陷日軍後，義憤填膺，充滿救亡圖存氣概，一心想消滅日軍回老家，替國人出口氣。
　　日軍以為利用雲層掩護，投下翼下炸彈，就可把機場夷為平地。他們浩浩蕩蕩來，真沒把中國空軍放在眼裡。
　　海上觀測站傳來情報：「雲上有隆隆飛機引擎聲，從臺灣方面來，朝杭州方向而去。」機場接到訊息，拉起「嗚——嗚——」防空警報。高志航臉色大變，心想機隊如在此時落地，豈不遭到日軍機襲擊？

霍克Ⅲ型機群．適時飛抵筧橋
　　當此危急時刻，四大隊機群扺達筧橋上空。李桂丹率領的廿一中隊和毛瀛初的廿三隊霍克Ⅲ型飛機，突穿陣陣雷雨，分別飛到筧橋機場上空。彌漫航路的雲霧，能見度極低，機群無法編隊；李桂丹憑著對地形的熟悉，飛到雲下，穿越山谷，令機群採跟蹤隊形，一架「咬」住一架，跟著前機白色又略帶泛黃的尾燈（飛機燈光配備是左紅、右綠、尾白）。另黃光漢率領的廿二隊於廣德加油後，隨後亦到。
　　終於來到杭州筧橋，李桂丹率先駕機著地，在積水飛濺的跑道，望見了久候的高大隊長；一滑到停機線，高志航就飛奔而至，大喊：「不要關車，日本鬼子的飛機已經到達杭州上空，一半兵力起飛迎戰，一半兵力加油待命出擊。」總站人員更急切地通知敵機來襲，趕快起飛。

緊急升空迎敵．健兒首戰立功
　　在風吹雨打中，高志航找到了自己的霍克Ⅲ型座機，立即換下飛行員，推滿油門，加足馬力起飛；剛才換手的飛行員高呼：「大隊長，油不多了！」但敵機當前，高志航顧不得那麼多，聲聲呼喚，和著轉動的螺旋槳聲，飄盪空中。高志航一帶機頭，閃電般率領四大隊健兒，躍上雲層殺敵去了。
　　李桂丹一聽敵情，頓時忘了兩個多小時勞累顛簸，掉轉機頭，依指示率領一半兵力起飛迎敵，緊跟著李隊長的二號機柳哲生和三號機王文驊，同時升空編隊搜索，其他隊員亦紛紛起飛。
　　面對空中豺狼，雲中健兒，看到塗滿「太陽」徽誌的「三零」九六式重轟炸機，眼都紅了。腦海只有「報仇雪恨」四字，如熱血雄鷹，衝入太陽旗編的敵機群中。
　　第一批到達杭州的十一架日軍轟炸機飛行員怔住了，沒見這種不怕死的打法，不得不趕緊避開。但說時遲、那時快，我空軍健兒，瞬間從機頭冒出一條條長長火鏈，像雷電佈滿天空，氣勢確實如虹。高志航很快就「咬」住其中一架日機——入場炸中油罐車起火燃燒而暴露行蹤，在突進中，日機沒命地俯衝；高志航那能容它逃出火線，一個鷂子翻身推下機頭追上，和同袍譚文合力射出了火舌，日機立時火光四濺，映紅雲海，像一團火球向半山栽下去。高志航首戰告捷，突破中國空軍對日空戰掛「零」紀錄，立了首功。李桂丹、柳哲生和王文驊等三位飛行員不甘示弱，輪番發起攻擊，見一架飛機自雲堆鑽出，即相互示意跟上去，證實為日機後，一到射程內，三機一起用寇提槍攻擊，敵機隨即墜毀於錢塘江口。
　　我空軍健兒為捍衛國家安全，早把生死置之度外，錢塘江上空，在槍聲、砲聲、火光、硝煙中，高志航再度重創一架日軍「大串機」，左引擎熄火，勉強飛回台北迫降；而在廣德加油重飛來筧橋的廿二中隊，到翁家埠上空，分隊長鄭少愚發現一架在廣德附近投彈後折回的日機，追擊至曹娥江，連攻六、七次，予以重創，而迫降於基隆社寮島（今和平島）後報廢。在半個鐘頭的激戰中，第四大隊重挫了日本航空隊，其餘日機見狀，即逃回臺灣。

打破日軍神話．抗戰士氣大振
　　中國空軍「六比零」大勝日本空軍，計擊落二架、重傷二架、輕傷二架日本重轟炸機，打破了日空軍不可戰勝的神話，舉國歡騰，抗戰士氣大振。緊接者，第四大隊、第五大隊和第三大隊空軍健兒，又在杭州、南京、武漢、蘭州、成都……等戰場，大勝日本空軍。不過，我空軍健兒在抗戰時，將碧血灑向天際，為國捐軀的精英也不少，如閻海文（廿二歲）、沈崇誨（廿七歲）、高志航（廿九歲）、樂以琴（廿四歲）、呂基淳（廿五歲）、巴清正（廿三歲）、劉粹剛、劉樹藩……等。

迭創空戰佳績．發揚筧橋精神
　　飛行員在空軍草創期，兵力、飛機、武器、裝備和數量，都居劣勢，卻能奮不顧身，以生命捍衛領空，開創以寡擊眾、以弱抵強、冒險犯難、犧牲奉獻的筧橋精神。爾後，我國空軍在此精神孕育下，在臺海空戰中迭創佳績，確保領空安全；現代空軍二代機，也在歷任總司令領導下，一半兵力擔負戰備，一半兵力接換新機，全面換裝成功，應即筧橋精神的再發揚！
（文．圖：宋孝先 相片提供：空軍司令部）

【作者速寫】宋孝先先生，服役空軍卅五年，有廿多年飛行經驗；民國六十七年間，和前空軍副總司令周文沖將軍執行Ｆ-104戰機第一次高速公路落地戰備測試。2005年初出版《鷹擊長空》，敘述半生獻身空軍的飛行故事和家庭生活。

 

浙江省杭州筧橋機場地圖，可拖拉移動，可放大縮小，按Map或Hybrid無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