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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美學與辯證

  「沒有一個死者的屍體是完整的,泰半的屍骸已經到達超現實畫作的地步。」

  有一天死亡將用她最殘暴、不仁的真面目,啃、囓、咬、噬,撕碎你向來所相信的那些美感與謊言。
  有一年她隨一群詩人同登合歡山,到達小風口的時候,裸露的懸崖風絕寒極,冷酷的野風,大到足以將她瘦弱之軀吹落下山。
  詩人若不幸被風吹落,葬身山谷,那是多麼充具美感的壯麗之死!每一具被華麗情緒所裝飾過的身心,一定都想躍躍一試。
  但當她已見識過死亡糟粕的真面目,當她看過墜樓的茍活者被死亡出賣的殘酷,當她難以向死亡言和,了解死亡邁向解脫並非那麼輕快的一件事...她爬到一半像膽小的鼠決定脫隊下山了。
  已開始擎筆寫詩的她,也曾試圖用微醺的心情,去描摹死亡是一件美麗的事情,以為死亡只是脫下一件老舊的棉襖,以為死亡只是一剎那的辭身......豈知當她越深入描繪時,死的形象卻越加恐怖寫實!
  對於滿口死無足懼的人們啊,請不要再受詩人的浪漫想法所中蠱,請不要把死亡的重點聚焦在靈魂的美學形式上,不要說你已穿透死亡的秘密,不要輕忽死亡的邪惡,在那個未知面上,關於詩或哲學所造成的嚴重采飾與誤解都是不健全的。
  「肉體的勇氣與否,是認識死亡的前提。」
  是的,無論口頭如何勇敢,無論文字如何從容含笑,無論那只是一種安慰的形態。當崩潰的肉體帶領清醒靈魂嚐受生命肢解的劇痛,一刀刀把你削鐵如泥,將使你在死神的裙角下認識苦道極難的本質。
  無知的人們啊,有誰面對死亡是出自於真正的心服與敬畏?
  有誰能像古希臘人一般,堅持死亡也要保持一份崇高的藝術感?
  有誰的死亡,可以像飄然出塵的玉嬌龍那樣,從深谷崖壁間優雅地飛墜而下......

寫於200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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